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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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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夥到底縮到哪裏去了啊!”

美樹紗耶香低頭看著這片瑰麗到壓根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世界中的天空。

被傍晚時分夕陽染成玫瑰色的天空倒置於腳下的位置,白色的飛鳥穿行於棉花糖一般的雲層之中,留下幾道淺淺的印跡代表它們曾經來過。

藍色短發的少女倒退著往後幾步,又擡頭打量剛才忽視的地帶。

破碎的城市被這片空間的主人無情地扔置於火海之中,宛若真人一樣精致的玩偶哭喊著逃離曾經溫馨的家園,但由於這一切都如被籠罩於無聲默劇的帷幕下,於是鮮少有人註意到這片空間夢幻背後帶著旺盛破壞欲的真實。

看著那破碎到即將傾斜落下的殘破太陽,以及和它對應著散發柔和光輝的雲中月亮,美樹紗耶香從倒掛於頭頂的鐘樓頂端一躍而下,沖進染上不同顏色的、層層疊疊的雲朵之中。

那些如同棉花糖的雲朵近看以後才會發現它們不過是被固定在舞臺上的木質背景板,拙劣的痕跡映照出這片空間的主人塑造它們時毫不走心的敷衍態度。

美樹紗耶香忍不住嘖了一聲,獨自一人嘟囔道:“我果然沒有聽錯,那家夥的靈魂寶石果然就快到極限了吧……還是趕快趁著沒有完全轉變的時候將它強行回收。”

只不過話音尚未被從身邊經過的微風帶走,就有人強行打斷了她的計劃。

“——話說——貿然闖入前輩的領域,難道不是很失禮的一件事嗎?!”

一柄白金色的長□□破雲層,頂端寒芒如星閃爍著戰意,直奔美樹紗耶香的頸脖而去。

“什——!”

藍發的少女幾乎以為手持長槍的那人會是,在她靈魂寶石徹底汙濁之時,看向她的紅發少女,但在馬卡龍色的背景牌後出現的是一位威風凜凜的黃發雙馬尾少女。

她的眼睛亮得好像燃燒的寶石,手中長槍順風往下一壓,目標是美樹紗耶香腹部渾濁的靈魂寶石。

“你這家夥!”對手來勢洶洶,美樹紗耶香也不打算手下留情,“神崎愛衣的靈魂寶石已經到極限了!沒有辦法恢覆成人類姿態的話,只能沈睡,你難道不知道這條‘規則’嗎?!”

指揮刀大力別開長槍,金屬碰撞聲後是刺眼的火花閃爍。

“前輩只是在調整自己的‘心’,像你這家夥才是不請自來的吧!”金色的魔法少女明顯和她抱有不同意見,“我覺得‘圓環之理’才不會這樣粗暴對待前輩的努力!”

“哈——?!”美樹紗耶香不由拉長音調,表示自己對這個堪稱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魔法少女後輩表示不滿:“禦園未來,你這家夥才是不請自來吧!如果你不讓神崎沈睡的話,最後的結局是比她魔女化還要淒慘千百倍的下場難道你不知道嗎?”

名為禦園未來,打扮頗像地雷系風格的少女握緊手中的槍桿,連嘴唇也一並抿緊。

她當然知道,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圓環之理讓這個世界,從過去到未來都沒有魔女的存在,於是每一個魔法少女的靈魂寶石在徹底汙濁前,就會被那位粉色長發的溫柔神明回收。

脫離現世的禁錮,靈魂猶如登上夢幻的天堂,於是束縛世界的規則就在這裏減弱,取而代之的是粉色的神明定下的新規則。

——沒有魔女的存在,是一條任何人都無法打破的鐵律。

普通魔法少女的靈魂寶石雖然快要徹底汙濁,但來到這裏就會暫停繼續汙濁的進程,那些不再閃爍明亮光芒的寶石被神明代為管理,這使得少女們能夠在無憂之中暫時恢覆成最初人類的姿態。

但是仍有一部分人是例外。

她們靈魂寶石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內心的悲憤、痛苦、絕望猶如無薪之火熊熊燃燒,除非將那股負面的情感徹底爆發出來,否則她們永遠不會停下走向自我毀滅的腳步。

神明的力量無法完全停止她們靈魂寶石被汙濁的進展,在盡量延長慢性死亡的道路上,祂能采取的最好措施就是強制令那些靈魂寶石的主人陷入再也無法醒來的沈睡。

猶如徹底磨去寶石的光輝,即便少女們沒有死去,但也不過是成為會呼吸的人偶罷了。

禦園未來不願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太陽,於是堅決擋在美樹紗耶香的面前。

“前輩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已經快到極限了吧!”美樹紗耶香舉起自己手中的指揮刀。

她在還沒有來到這片可以隨著心意變化的空間之前,就不失為一位戰鬥的好手,成為魔法少女後覺醒的治愈能力更是讓她成為這片空間裏鮮少有人樂意與之為敵的強大存在。

“話說你這家夥壓根就不是和神崎一個學校的吧!這麽親熱叫她前輩,你才是真的很奇怪好嗎!”

“而且那家夥之前就有幾次瀕臨失控的征兆出現,如果不是■■及時出手,恐怕神崎現在就已經被‘法則’直接抹殺了!”

“如果真的是為了她,哪怕是為了保住她的性命,你現在也不應該擋在我的面前,禦園未來!”

美樹紗耶香的呵斥比她的長劍還要鋒利,禦園未來目光灼灼,感覺氣氛凝固成一動就會將她切割開的粉碎機器,隨時要將她絞成再也無法拼湊的碎片。

“但是啊,前輩如果真的陷入永遠也醒不來的沈睡,估計她會寧可選擇徹底消失的結局。”

禦園未來緩緩開口,一步不退。

“她許下的願望就是找到自己那位消失的朋友,直到現在也是如此,如果睡著的話應該就再也無法完成這個心願了吧。”

“……”美樹紗耶香看著她。

在她們背後的舞臺,滿臉笑容的人偶手拉手著如同郊游一般穿梭在這片拙劣又精致的舞臺背景上;在她們頭頂的蒼穹上,滿臉悲傷的人偶手拉著手四處逃竄,最後卻又共同葬身火海。

“這樣啊……你也是一個倔強固執的人。”美樹紗耶香看著她:“但是,不倔強固執的話,你就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她的長劍劈開手拉著手嬉笑的人偶連接處。

站在她對面的禦園未來捏緊槍柄反擊。

成雙成對玩鬧的人偶被她們的戰鬥波及,化作細碎如雪的粉塵消散,畫在木板上的彩雲被她們擊碎成七零八落的慘狀,僅僅是幾秒的時間,這裏就從如夢似幻的夢境變成了滿是硝煙的戰場。

美樹紗耶香長劍鋒利,比禦園未來設想中的更擅長對付長槍。

她的掌心被震得發麻,還沒將不甘心的臺詞宣之於口,就被對方的長劍橫在頸脖間。

“槍法不錯,但是可惜我更強一點。”她如此說道:“當然,也是多虧了以前和某人練習過,所以知道槍法的弱點在哪裏,她的力量比你還要強,如果她來了,你應該……”

話到這裏,藍發少女卻停了下來,沈默幾秒後自己先放棄了這個假設。

“算了,可以的話,一輩子都不想在這裏見到她才對。”

“所以呢?你還是要攔在我面前?”

指揮劍已經橫在她的頸脖間。

“就算你在這裏不會死去,但是那一瞬間死亡的痛感你還是可以切實體驗到的。”

她威脅道。

禦園未來擡起頭,“那你下手吧!”

“……你這家夥……”不知道是不是對方已經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性格,所以才會擺出這樣的態度:“別以為我不敢動手!”

“——!”

然而在她進行更多的糾結之前,另一把西洋劍挑開美樹紗耶香的劍鋒。

禦園未來眼睛一亮:“前輩!”

持劍者的手纖細,視線如果上移就能看見一張如同玩偶一般精致蒼白的面容,烏黑的長發被風吹拂得有些淩亂,倒是給她平添了幾分人類特有的生氣。

美樹紗耶香往後倒退一步,踩在缺少角落的雲朵木板畫上看她。

“神崎愛衣……你這家夥的靈魂寶石果然已經要徹底看不清顏色了。”

那位看似柔弱的少女鎖骨附近的寶石顏色已經渾濁不堪,就連本應光滑平整的表面都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細微的裂縫。

神崎愛衣慢慢將自己的衣領完全扣好,直到看不見那顆令她自己都覺得骯臟的寶石為止,她才輕輕回應道:“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不能沈睡。”

“什麽事情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我曾經聽人說過……”美樹紗耶香咬緊唇,突然覺得在對方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似乎也在揭開自己的傷疤,曾經產生深切聯系的對象此時並不在這裏,她說這樣的話或許並沒有什麽意義,“看樣子只能戰鬥了嗎……”

她拔劍對準這片搖搖欲墜崩壞空間的主人。

對方實力不弱,甚至比她還要強,掌心中黏膩的濕汗提醒她,這個人的戰鬥實力說不定和麻美前輩一樣,可魔力的強度甚至能比得上她一直沒有看透的曉美焰。

神崎愛衣靜靜看著她,然後同樣沒有絲毫猶豫地拿起自己的武器。

她並不在意這片本應該屬於自己的天地被摧毀成什麽樣子,但她需要的是足夠多的時間和精力,讓她找到快要逐漸從記憶中淡去的好友。

“夠了!”

但第四人橫插而來的呼喊攔下她們之間再度一觸即發的戰鬥。

粉色的神明打開空間的大門,張開雙臂擋住她們兩人針鋒相對的劍鋒。

“明明已經沒有魔女了,你們怎麽還要這樣你死我活地戰鬥!”

禦園未來張大嘴看著對方,然後結結巴巴地呼喊她的名字:“圓、‘圓環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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